“我知道你高三了，家里出了这种事情，压力很大。”办公室里，连夜从家里赶过来的班主任看着左手臂上缠满绷带的薛琪，眼神充满痛心“是平时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了，是在宿舍和舍友相处不好？还是在班上和同学闹矛盾了？”
薛琪低垂着眸子，不愿回答。
班主任看着低着脑袋的薛琪，叹了一口气，四十来岁的她正是薛琪母亲这个年纪，“你家里只有一个弟弟了吧，作为女人应该站起来支撑你的家了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薛琪，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也走了，你弟弟该怎么办？”
薛琪依旧保持着沉默。
“你弟弟好像叫薛莫吧，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过来......”班主任记得薛莫，高一的学生，她在学校里见过几次，被很多学生称为校花。
听到弟弟的名字，低着头的薛琪的双眸一亮。
“姐姐？”薛莫的声音打断了班主任的劝告。他一心只想快点赶到学校，跑进办公室的他只觉得手脚麻木，随着呼吸喉咙一下一下得痛。
他已经失去得够多了，不能再失去小琪！
“小莫......”薛琪猛抬头，看着她朝思夜想的人儿。
薛莫有些颤抖得提起薛琪捆上纱布的右手，就算已经捆上了厚厚的纱布，薛莫已然可以看见点点红色。
“薛琪同学被她的室友发现在宿舍里.....受伤了。”班主任看着薛莫心力交瘁的模样，调整着语言。
薛莫直视着薛琪，当年那个清秀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人了，但此刻薛琪不愿和薛莫的目光碰撞，就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。
薛莫已经差不多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，小心意义避开受伤的手臂，把薛琪紧紧抱在怀里。
“麻烦老师你们了，我.....我先带她回去吧。”
“我们的课程已经学完了，以薛琪同学的现在成绩上一个普通一本绰绰有余，所以我们觉得比起在学校复习，在家里调整好心态再经行学习更重要。”班主任像对待学生家长一样跟薛莫解释。
“我知道了老师，薛琪的医药费多少，我来报销。”薛莫调整好心态，问道。
“因为薛琪的事故发生在学校所以大部分由校园保险支付了，剩下的也由学校支付了，你先带薛琪同学回家休息一下吧，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们的。”
“好的老师。”薛莫现在只想快点带怀里的小孩子回家。
回到家中，薛莫感觉一直支撑他行走的那口气彻底泄了出来。他瘫坐在椅子上，看着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的薛琪，心力交瘁。
晚饭还没吃，身上的汗现在贴在他身上似乎要冷进他的心里。又冷又饿的他闭上眼睛，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他好累，他不知道这些天忙前忙活是为了啥，就这样吧，随他们便，债务来了就来了吧，房子要被没收就被没收吧，没钱就没钱吧，这样的世界快点毁灭吧，他受够了。
“小莫。”薛琪怯生生的声音唤回了薛莫。
看着小心翼翼的薛琪，薛莫感觉回了点力气。他不适合当父亲，无论是什么哪一辈子他都是这么觉得的。父亲这两个字太沉重了，他难道把父母言传身教给他的教育方法再这么教给自己的儿女，然后自己儿女再这么教给这么的孙辈？这样的苦难子子孙孙无穷尽也？
但薛琪她不一样啊，小丫头给了他一个家，把自己拥有的一半就这么给了他，现在她如同自己一般遇到挫折了，自己就好像那甩手父母一样开摆？那他和那些他所不齿的父母有什么区别？
“我的错，小琪，都是我的错。”他开口了，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沙哑。
“母父刚刚走我就把你送到学校宿舍，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，真的很抱歉，我真是个畜生。”薛莫喃喃道，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“不是的小莫!”薛琪终于慌了，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？
“对不起，你先好好休息吧。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拿你的行李，我.....”薛莫挤出了一丝笑容。
薛琪此时却不愿意看到薛莫笑。她宁愿薛莫骂她打她，也不愿意看到薛莫这副模样，哀莫大于心死啊！
“别走！”她冲上去抱住了想要离开的薛莫。怀里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，薛琪只觉得如坠冰窟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残。上完晚自习的她回到宿舍里空无一人，她躺在床上，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又找上她，就跟看到薛莫和艾佳肴一起给她送物资的感觉一模一样。等舍友尖叫的声音把她唤回来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腕破了，手中正握着美工刀。然而受伤的她却一脸平静，甚至想着这样也许就能回家和小莫一起住了。
“我想你，小莫，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！”薛琪从后面紧紧抱住薛莫，“我在学校完全学不进去，我就想着也许这样就能出来见见你.....”
“这就是你自残的理由吗？”薛莫背过脸去，语气听不出情感。
“我错了，小莫，求求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。”薛琪被吓住了，眼泪全部滴在薛莫的衣服上。“我，，，，好怕。”
良久，薛莫转过头去，看着不敢大声哭泣的薛琪，叹了一口气。
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，还能怎么样？
“以后不能伤害自己了。”他小心翼翼地拭去薛琪脸上的泪珠。“我是你弟弟，不是法官，所以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，但你不能伤害你自己，我不准你这样做，再伤害自己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，知道了吗？”
薛琪乖巧得点了点头，一如这些年无数薛莫教导她的时候。
但她内心的种子却开始萌芽。真的无论做什么小莫都会原谅她吗？
她不敢把自己那非人的情感对这个一心为自己好的男生宣泄出来。他是自己从小捡回家的弟弟，也是一直对自己好的人，现在还把自己放进象牙塔里，扛起生活的重担。
就算迟钝如薛琪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薛莫的情感，她喜欢上了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，不是朋友之间的也不是姐弟之间的，是男女之间的，是雌性和雄性之间的。但这份感情要是赤裸裸得展现在薛莫面前，他会有何感想？
薛琪赌不了，也赌不起。
但就好像没有钱的赌徒依旧发现赌局依旧就会红眼一样？万一呢？万一小莫默许了呢，再不知廉耻一点，万一小莫，真的接受了呢？
反正没有血缘关系，不是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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